除了生活上的教導之外,伯納多經常在話語上供應他們。他本人熟讀聖經和教父作品,但他「向什麼樣的人,就作什麼樣的人」。在他的修道院中,有許多人是沒有受過多少教育的,他也能用最淺顯的話,把生命供應給他們。不過,出版成書的,都是他平日以拉丁文所釋放出來的信息。這些信息,直到今日,讀起來的時候,你仍可以嘗到主的甘甜,因此伯納多被人稱為「口中流蜜的教會權威」(Honey-flowing Doctor of the Church)。
在他的信息中,有一篇是最基本的——「論降卑的階梯」(Treatise on the Degrees of Humility),有的譯本或翻作「卑微與驕傲的消長」。
伯納多說:「所有屬靈的追求,若不是建造在卑微的根基上,都要崩潰瓦解的。」很奇怪的,他講到卑微的時候,是先從講驕傲下手的。什麼是驕傲呢?他引用奧古斯丁的話:「驕傲,是對我們自己優點的著迷。」
所以,卑微,就是輕蔑自己的優點。人怎麼會輕蔑自己呢?他深信一個人只要是認識自己的脆弱、卑下、敗壞、微小本相的話,沒有不會降卑下來的。因此,他說了一句很中肯的名言:「卑微,不過是人認識了他自己恰好是什麼——看清了他自己的本相而有的態度。」
當一個人看見了自己本相的時候,他說:「他就會對自己不滿意,而渴慕提升到他靠自己所不能達到更好的光景。他曾有一段時間,對自己就像個嚴厲的法官似的,審判自己的以往,而期待自己有所改善。然而,一而再、再而三地,他失敗了,並發現他靠自己的力量不能成就什麼就在這時候,他的轉機到了,他不再尋求自己的義,而轉向上帝的憐憫了。」
其實,這些話正是他自己的經歷,他自己曾是個嚴格苛待自己的禁慾主義者,他以為這會給他帶來什麼轉機。到了晚年,他會責備自己,若不是過度地苦待自己,他可以有更健康的身體服事上帝。那麼,到底是什麼因素,叫伯納多的天然生命仆倒的呢?不是別的,乃是因為基督釘十架活畫在他眼前時,基督之死的能力,就叫他頑強的舊人仆倒了,而新人就得以興旺起來。那首著名的「哦,滿了傷痕的頭」,就是當伯納多得著深刻的十架同釘經歷時,所寫下的。原詩有七段,通常以其頭一段的首句「Salve mundi Salutare」為全詩名稱,其意思是「世人救恩,我稱頌」。
原詩的七段,每段有五十行,共有三百五十行,分別向主在十架上的七處傷痕禱告。哪七處呢?腳傷、膝傷、手傷、腰傷、胸傷、肋傷和頭傷等七處。這首拉丁詩的最早版本,即一四九五年印行的,在全詩的序言中說:「這是聖伯納多最神聖、最敬虔的禱告。做詩的緣起,是有一次在異象中,救主從十架上垂下來,伸開祂的膀臂擁抱著伯納多。」
儘管到了後來,有人批判這種說法,但是十九世紀最有權威的聖詩學者特全曲主教(R.C.Trench 1807-1886),說:「本詩的內證,說明伯納多是它的著者;如果不是的話,我真不知道還有誰,寫得出來這麼逼真生動的十架傷痕詩呢?」
現在在歐洲的幾處細妥會修道院,還留下幾幅古畫,來描繪主從十架上垂下擁抱伯納多的景象,並寫著他的呼喊:「我的上帝!我的上帝!你何等地愛我啊!」
這首詩的翻譯,最先是在一六五六年,由德國名詩人保羅格爾哈特(Paul Gerhardt,1607-1676)以自由筆法全譯成德文,尤其是最後一段感人至深;他本人寫了許多聖詩,但他最喜愛的仍是這首「O Haupt voll Bluttund Wunden」(原詩第七段),當他臨終彌留的時候,他請人唱頌的,也是這一首詩歌。詩評者說,這首詩譯得幾乎比原文的更好。
至於英譯方面,有人全譯過,但並不好,差不多的譯文都集中在第七段,詩評者都說,這段是全詩的高潮與精華。而第七段的英譯文,有的,是從德文轉譯過來的;有的,則是直接譯自拉丁文的,可是很有趣的,其中最傳神的,卻是亞歷山大(J.W.Alexander)於一八三?年,自格爾哈特的德譯而譯成「O Sacred Head,Once Wounden。」
中譯方面,除了信義會的,是譯自德文的以外,其他各本,都是譯自英譯的。教會史權威,也是中世紀聖詩學者的腓利沙夫(Philip Schaff,1819-1893),曾下過如此的評語:「這首古典的名歌,自拉丁文譯成德文,又由德文譯成英文,不但沒有減低其原有的感力,且能以不同的言語,同樣有力地表明來自救主捨身替死的大愛,以及我們由衷的感恩。」
而今,這首詩,又由英文譯為中文,其感力仍舊不減有增!說了這麼多,讓我們來欣賞五種不同的中譯吧!時間大約都在一九三零年先後。
第一種,「至聖之首受重創」,是劉廷芳博士在一九二九年的快手筆,廣被採用。
(一) 至聖之首受重創,希世痛苦難當;
遍壓荊冠皆恥辱,譏評,嫌怨,懮傷;
仰瞻慈容何慘淡?想見滿懷淒愴!
此刻愁雲掩聖範,當年基督輝光。
(二) 眼見我主英勇力,戰爭中間消盡,
眼見冷酷的死亡,剝奪主身生命;
嗚呼痛苦又死亡,因愛萬罪身當!
懇求施恩的耶穌,轉面容我仰望。
(三) 我用何辭來感謝,如斯高誼奇恩,
成仁臨難之悲哀,無量慈悲憐憫?
懇求收我為弟子,忠愛永不變更;
千萬千萬莫容我,離開主愛偷生。
(四) 將來與世長別時,懇求迅速來臨,
賜我自由與安慰,昭示寶架光明;
凡百守信而死者,因愛雖死猶生;
願我微心起大信,與主永遠相親。
第二種則是趙紫宸博士的譯筆。前兩種和第五種都是根據亞歷山大的英譯。
(一) 低眉垂首血迸流,主戴荊棘冠冕,
受盡嘲誚與怨尤,擔當痛苦、憎怨;
慈容慘澹日陰翳,天地為人色變,
疇昔歡顔如晨曦,于今只成追念。
(二) 我當如何獻感謝?至親至愛靈友!
吾主垂死猶憐恤,此恩天高地厚;
我願永遠躡聖蹤,永遠為主馳驅,
縱遇勞苦與險凶,此愛終當不渝。
(三) 懇求當我辭世時,指示十架於我,
引手援我莫遲延,解我重重羈束;
我舉雙眼注視祂,一心虔誠敬崇,
靈火滿路向天家,翱翔于主愛中。
趙博士的譯文顯然是缺譯了英譯的二、三兩節。第三種,「哀哉,我耶穌聖首」是信義會直接由格爾哈特的德譯翻成中文的。
(一) 哀哉,我耶穌聖首,傷痕、血跡皆有,
戴上荊棘刺冠冕,如此淩辱甘受;
主在天上極榮顯,天地都歸掌管!
而今在世多愁苦,皆因世人罪愆。
(二) 哀哉,我耶穌苦像!精神全然失喪,
槍孔水血一齊流,便成衰病模樣;
主受痛苦至死亡,將眾罪奴釋放;
施恩之主,莫弃我,轉面,容我仰望。
(三) 哀哉,我救主受苦!全為罪人益處,
被釘十架為我死,因我作罪奴僕;
我今俯伏在主前,思想主愛無限,
求主看顧,仍施憐,賜我豐富恩典。
(四) 我用何辭來感謝,為我捨身良友?
因主憐憫無止息,極大悲苦忍受;
求主使我永屬你,愛主之心長久,
懇求千萬莫容我,忘主所受苦楚。
(五) 若我臨終去塵世,願主護我不離,
寶架恩光常照耀,使我惟主是依;
求主親來釋放我,助我篤信不疑;
信徒臨終藉主愛安然朝見上帝。
第四種,「哦,滿了傷痕的頭」可能是倪柝聲弟兄或他的同工譯的。
(一) 哦,滿了傷痕的頭,滿了痛苦誶詬,
受盡萬般的試煉,又戴荊棘冠冕;
這頭今日已得榮,已得聖徒歌詠,
可憐當日受死傷,在加略木頭上。
(二) 你的面容原超凡,如同光明太陽;
父神一見就悅納,竟受罪人唾打。
主,你所受的一切,都為我們罪孽;
我們債務得清付,你卻被人翦除。
(三) 我們想到你痛苦,又想到你無辜;
我們又滿心歡喜,又是感激無既!
阿,當我們正如此,念你十字架時,
就是生命全捨棄,損失還算利益。
(四) 我們救主——危難友,我們報恩無由!
當你流血為我死,你的痛苦誰知!
求你使我從今後,天天記念髑髏,
直到被提進榮耀,永遠與你相交。
第五種,「主,你聖首滿傷跡」,來源同上,但所根據的英譯則不同。
(一) 主你聖首滿傷跡,懮羞使你頭垂;
你的冠冕是荊棘,蔑視辱駡四圍。
何等蒼白的臉面——濫被淩辱摧毀;
從前發光的榮顏,如今何等憔悴。
(二) 生命之主何榮耀,本享何等福樂;
奇妙故事我知曉,今你所受為我。
你的懮愁和苦情,皆為罪人福祉;
我的所有乃惡行,你的却是受死。
(三) 為你受死的懮苦,為你恩憐無極,
我口無語能盡述我心所有感激。
使我屬你不變更,縱使我力敗頹;
使我莫苟且偷生,若向你愛减退。
茱利安(John Julian)在他的巨作「聖詩學典考」(A Dictionary of Hymnology)中,于本詩考源的末了,說了這麽一段話:「雖然譯詩者(指英譯),對這首詩已經花了相當的心血,多次多方地來譯,但仍有好幾段被人忽略了,這件譯事,當有能者興起將它補全。」但願更有精通拉丁文或德文的中國籍聖徒興起,早日將本詩的全貌譯出,使它得以呈現在使用中文的聖徒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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