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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4月23日 星期六

「靈修」要注意的事情

1. 靈修是一個神學概念?

    假如我們要通過聖經中討論靈修的經文,來直接探討靈修的好壞,或有關靈修學的任何特殊的研究,那麼,我們幾乎什麼都找不到,因為就著「靈修」一詞而言,聖經根本沒有使用它。

    甚至可以說,「靈修」都算不上是一個神學概念,因為神學概念中包含哪些因素,通常是人們普遍達成一致的。例如,三位一體的教義也是一個神學概念。有人相信它,也有人否認。我們可以用很多種方式來說明這個概念,用很多不同的方式把這個概念和基督徒的神學觀及日常生活聯繫在一起。若要清楚地界定三位一體的概念,或是堅持某些細微的部分,爭論可能會非常激烈,而且會非常複雜,這個教義的本質對於那些有見識、和公開認信、能思考的人來說是無可爭議的,特別是其基本的神學要素。換言之,人們無論在三位一體教義上有何爭議,所有陣營都知道在爭些什麼。與此相反,「靈修」是一個人言人殊的綜合神學概念。我們必須時時刻刻弄清楚,一位作家在提倡或採用特定的「靈修」概念時,在這個概念中摻入什麼要素,又剔除了什麼要素。這通常是很少明言的。讀者要不斷地努力,去推斷作者前設的神學基礎是什麼。

2. 由於構成這些人言人殊之靈修定義基礎的神學體系之間存在衝突,要在探討靈修這一主題的作品中找到真正一致的定義就幾乎不可能了。

例如, 耶魯大學伯克利神學院的「安南靈命成長中心」(Annand Center for Spiritual Growth at the Berkeley Divinity School at Yale University)的小冊子上寫著,他們的董事會中有極力主張宗教混合主義的人,有自由派更正教徒,有天主教徒,也有一位印度的吠陀教靈修大師。他們的老師中包括本地聖公會的靈恩派信徒(Episcopalian charismatics)。問題是,世界各大宗教對靈修的理解不同,我們需要仔細界定這些不同。單單從在「靈修」背後這許多分歧的神學概念看來,就意味著「靈修」這個詞的含義會退化到僅僅是「一種超自然體驗」而已,而且每個人會把自己對「超自然」的理解摻入其中。這裏存在一個前設,就是假定一切超自然的體驗都是好的,不管這個所謂的超自然是由什麼組成的。靈修突然變成了「特洛伊木馬」,把最極端的宗教多元主義帶進了一個打著基督教旗號的帝國。

    從基督徒的角度來看,敬拜不僅是動詞,更是一個及物動詞,而且,最重要的正是它的直接受詞。我們敬拜上帝,就是主耶穌基督的父神而其他的所有敬拜都是不同形式的偶像崇拜,無論在這些異教徒的敬拜中存有多少普遍恩典,令他們得以一瞥屬靈的世界的面貌。換句話說,從新約聖經的角度來看,並不是所有超自然的體驗都可以被稱為「屬靈體驗」,無論人們是從心理學角度理解這種體驗,還是認為這個人在某種程度上進入了屬靈世界。簡而言之,並非所有的靈修都是屬靈的。

3. 靈修可能會退化為一種技巧

    人們通過一些特定的操練方式來尋求對超自然存在的親密體驗,比如研習、禁食、禱告、捨己等,無論他們怎麼理解這個超自然存在。這樣,我們必須提出兩個問題:

(1) 這些技巧在多大程度上是無關價值判斷(value-neutral)的?

(2)這些技巧在多大程度上是可以移植過來的呢?

    這兩個問題並不簡單,很難給出一個通論的回答。但是,要想出幾個例子來說明不同的問題是很容易的。下面我們看四個例子。

例一: 對於受過教育的印度教徒而言,靈修(指靈修的技巧與操練)是要仔細閱讀《吠陀經》(Vedas)和印度教其他經典。那麼,福音派基督徒可以把這種方式移植過來嗎?閱讀神聖的典籍,或那些被認為神聖的典籍,不就是一種無關價值判斷的方法嗎?

    作為基督徒,我會這樣回應:從某種程度上說,基督教可以很好地把印度教的這種方式移植過來。當然,我們讀的東西是很不一樣的,我們的聖經和他們的經典大相徑庭。儘管如此,我們肯定也希望基督徒的靈修是跟慎思明辨地閱讀聖經緊密相連的。所以我們可以說這種做法,這種技巧是可以移植的。但是,我們真正移植的,究竟是什麼呢?如果我們移植的是「閱讀被接納為聖典的文本」這種方式,那麼儘管這種實踐方式可以移植,但我們仍不能說它本身是無關價值判斷的。因為有很多經典都被人們奉為聖典,但在我看來那些根本就不是聖典,包括《摩門經》和《薄伽梵歌》(Bhagavad-Gita)。因此,我不認為閱讀某種被認為是聖典的文本本身是件好事。我甚至不認為這種行為是無關價值判斷的。我只能說這種閱讀的藝術在操作方面是無關價值判斷的,但這其實等於什麼也沒說。

例二:我們再來看看瑜伽中的呼吸(吐納)和集中注意力的練習。這些方法能夠恰如其分地被基督教採納嗎?它們是無關價值判斷的嗎?

從某種程度上說, 呼吸練習(吐納)完完全全是無關價值判斷的,有些人為了預備順產也會學習與此類似的呼吸方法。但是,在進行特定的呼吸練習(吐納)的同時,還要將注意力集中在一片白色之中的一個黑點上,同時要唱誦禱文,以達到一種與自我分離的境界、一種更高層次的「靈性」水平,這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基督教能在多大程度上採納這種方法?我想只能採納一點點,至少不會採納那些禱文,那種將注意力集中在一片白色中的一個黑點之上的默想方法就更甭提了。我想,採取某種呼吸和放鬆練習,幫助過於緊張的人放鬆下來,這並沒有什麼可反對的。而且,如果放鬆的目的,是為了讓人更好地集中注意力,專注在默想聖經和禱告上,我想這應該被列為基督徒靈性成長的一種技巧。我們頂多只能說,這是一種技巧,預備人們進入那可以稱得上是基督教的屬靈操練,但這操練本身並不就是靈修。但那已經離題相當遠了。

例三: 想一想主的晚餐——聖餐。一個真正的基督徒參加聖餐禮,總是好事吧?如果有任何屬靈操練不是無關價值判斷的,那麼肯定就是這個吧,不是嗎?但是,這個方式可以被移植嗎?

對這個問題的答案, 再次讓我們體認到,事情並非如我們期望的那麼簡單。聖餐禮中任何重要的部分,肯定都不可能被移植到其他宗教系統裏面去。的確,其他一些宗教也有吃飯的儀式,但是跟聖餐有關的一切,都和其他宗教的用餐儀式有很大的不同。如果僅僅是吃飯,那可能是無關價值判斷的,但是聖餐可不僅僅是吃飯。

甚至連真正的信徒參加聖餐禮,都不見得一定是好事。保羅用「是的⋯⋯但是」,來回答哥林多教會中的很多問題:「我說男不近女倒好。但要免淫亂的事,男子當各有自己的妻子。」(林前七12)。「我們知道偶像在世上算不得什麼⋯⋯但人不都有這等知識」(林前八47)諸如此類。然而,關於主的晚餐,保羅這樣寫道:「我現今吩咐你們的話,不是稱讚你們;因為你們聚會不是受益,乃是招損」(林前十一17)。之所以會這樣,並不是因為慶祝主的晚餐這件事有任何本質的邪惡,而是因為會眾變得自私、罔顧他人,人們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罪,也沒有認罪。所以我們知道,聖餐這種屬靈操練的方式並不是無關價值判斷的(從本質上來說它肯定是好的),也不可移植,卻可以完全變成一件壞事,不是它的本質改變,而是參與的會眾中有未認的罪。

例四:再來想想中世紀修士所發的各種各樣的捨己誓言吧。這些方式可以被移植嗎?它們本身是否並無好壞之分,所以我們可以從中世紀天主教那裏借鑒一二?

當然,我們這代人也可以做一些律己的操練。我們記得保羅在哥林多前書九章2427節中的決心,也為自己的懶散感到羞愧。但是,已婚信徒不應該起誓守貞,除非是在一段有限的時間裏,經配偶同意,為要專心禱告方可(林前七5)。守貞誓言對獨身的人來說可能是好的,但是如果只是為了抑制情欲,這種努力是會令人灰心的(林前七9)。在這個享樂主義至上的放蕩的世代,自願守貧或過某種程度的貧窮生活的誓言可能是全然可敬的,但是同樣可能助長驕傲或高舉功德神學。守靜的誓言又如何呢?在這個喧囂的、過度表達的世代,少許安靜可能是非常好的。但是這也會帶來問題,比方說,我們實在很難把梅頓(Thomas Merton)所發的特拉比斯特派(Trappist)修士的守靜誓言,和他對「神的母親」馬利亞的深刻委身拆分開來看待。那麼,鞭打自己又如何?神通過祂兒子耶穌基督的死與復活賜下恩典的自由,如果我們牢牢抓住這自由,這種自我鞭打在我們的思想體系裏又怎能有立足之地?從本質上來說,這種方式豈不是和中世紀對精英人士達至完全的思想緊密相關,是平常的基督徒不能做的?

簡而言之,我們無法認為所有的靈修方法都是沒問題的,都是不需要加以警惕的,儘管這些都只不過是一些方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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